速扎第一百零四 — 信念的博鬥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由名導演李安執導、有新版《魯賓遜漂流記》之稱的作品《少年Pi的奇幻漂流》，以一個印度少年經歷船難後在海上漂流的經歷為主線，講述他如何在變幻無常的大海中存活下來，及如何在一艘救生艇上與一隻老虎共處。

        故事的賣點，相信是那隻老虎吧！怎麼海上會有老虎呢？這陸上的王者，來到海上，如何生存下來呢？主角與老虎同坐一船，他是如何避免老虎的獸性大發，繼而訓練牠馴服牠，與牠和平共處呢？這隻老虎最後的命運如何呢？被救了？犠牲了？還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呢？光是看預告片和簡介，已叫人津津有味，很想追看。

       老虎的安排，是整個故事的象徵和中心所在。一方面，面對同一絕境，兩者成為了對方活著的理由。主角自言，不能讓老虎死去，否則他也不能夠存活。要提防老虎吃掉自己，主角開始時打醒十二分精神防止老虎攻擊，後來想到這非長遠之計，漸漸思索出一些辦法，讓老虎減低對自己的敵意。這正是鯰魚效應的例子，透過強的一方(老虎)的刺激，激發弱的一方(人)的潛能，迸發少年逆境求存的意志。另一方面，人與野獸同屬大自然的一分子。身於浩瀚大海上，如此窘迫之境，兩者均無處可逃。生命之小，憑藉甚麼戰勝自然力量的的鉅大？一個「信」字？信者得救？那麼老虎呢？牠能「信」嗎？牠懂得去「信」嗎？我不知道，但當船被沖上岸後，老虎頭也不回走進樹林，那背影讓我感受到一種生命的剛強。可能生命本來就不是因為甚麼而活的，但無論是人是獸，活著就是相信的表現，相信前方有路，有甚麼重要的正在等待我們，即使經歷大風浪後，我們依然去走去闖，懷著老虎的勇氣前進，成就一種生命的價值。老虎即我，我即老虎。

        說到海上漂流，我想起之前看過作家海明威的《老人與海》。八十多天裡都沒有漁獲的老漁夫，獨自離岸在海中心與大魚博鬥數天，終於釣得大魚，卻又在回程的時候被鯊魚襲擊，最後一無所得。《少年》和《老人》兩者均以大海小舟作為背景，將人置於一個無法迴避而必須面對的處境，以凸顯人的潛在力量。人類最大的敵人，從來都不是大自然，而是自我本身。「自我應驗預言」指出信念與行為有緊密關係，以致預言會直接或間接地漸漸成真。當我們身處繁嚣雜亂的環境，我們不知道究竟甚麼因素使我們今時今日還站在這裡，我們會迷茫，對生命發出疑問，但在只有天與海的地方，去除心靈和頭腦裡的雜訊，我們就會清楚，生存到底是因為天命主宰，還是因為自我實現。無論如何，「奇幻，因相信而真實」，人的力量，就在相信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 從不怕自己一葉輕舟孤身走天涯，只要不忘擁有老虎的搏鬥精神。

 

2012．12．01

速扎第一百零三 — 今天香港有颱風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衛星圖像上的一團白球，沒有人預計它漫不經心地一個轉向，竟成為了香港十年一遇的「十號風球」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這是我第一次經歷「打工仔」生涯的颱風停工。昨天在天文台發出「八號波」的預警時，身旁的同事已幾乎沒有人能專心工作了，腦海裡只想著「何時能走」，「走的時候乘甚麼交通工具最好」，「明天會否不用上班」等問題，心已離岸千萬里。大家都只是閒聊著打發時間。這刻我才親身體驗到一個「打工仔」的心態。一想到回家途上風雨交加，到處水泄不通，那種的喧噪，有點叫我不寒而慄，擔心歸家路又遙又遠，惹得我心急如焚。惱怒的感覺，就是最磨人的。幸好，回程上雖然人多了些，平日能坐的坐位也被人佔滿了，但當我看見別人也歸家心切時，就忍讓一些吧！

 

        黃昏才改發八號風球，對一些人來說是失望，對我而言卻是恐懼頻生。即使是待在家中，風無孔不入的氣勢，實在令人膽怯。當「八號波」進化為「九號波」、「十號波」時，風好像更凶猛些。夜裡的風，猶如明目張膽的盜賊，到處拍打著窗口，看看哪兒有機可乘，有縫可入。原本冷氣機的排氣位，也成為了烈風的目標，不斷從外捲入，掠走冷氣，吐出喘急的氣流。我從躺睡在床的一刻起，未曾終止我對自然的害怕。那自然的力量，不必目睹其鉅大，聞「風」經已喪膽。縱然你有玻璃的堅強，這刻你還是不攻自破。結果一夜未能睡好，每小時被迫領教風的威嚇。直至破曉，窗外景物明亮之際，我才覺得陽光簡直是天賜的恩物，因為它能驅走一切負能量，令人如獲新生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看著電視中那已退化的十號風球，剩下的就只是等待「八號波」退化為「三號波」的一刻。我已整裝待發，比平日準備得更好，如箭在弦，闖進颱風過後的異境。走到街上，眼前萬物如歷洗劫，可以八字總括：「地湧四海，風殺百木。」枝葉不齊，一遍狼藉不在話下。路旁幾把雨傘，只存骸骨，代表著多少人的狼狽。平日屹立的大樹，連根拔起，不支倒地，阻著人的去路。途人也只好繞路而走，或從葉叢中爬過去。巴士總站處，一群穿綠衣的巴士司機，正等待恢復他們的工作。大家看來都在為這場出乎意料的颱風而議論紛紛。一群上班一族，已佔領每一個巴士站、小巴站、的士站下，如士兵們列隊出征。這亂後再開的戰爭，想必又讓世界熱鬧起來吧！

 

        但是，當乘上地鐵，卻是異常的平靜，不是絕對的平靜，而是返回往日早上七時睡醒之間的安謐，好像這颱風沒來也沒去似的。地上地下，竟是如此大的分別，可能是時間關係，讓我避開了亂世，返回太平盛世。那種平凡，讓我安然從總站一直睡到尾站，然後下車開始今天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以前作為學生，的確很期待打風不用上學的日子，因為這是偶然獲得的一個「休養生息」的好機會。但是，有了工作以後，反而不怎渴望「打得成風」。颱風簡直就是「totally a mess」，打亂了很多東西。不過，在混亂過後，香港人還能迅速重新秩序起來，忽然間我也驚歎這種奇妙。很多時候，生活太過安逸，我們根本不會留意平凡的美好。只有經驗過突如其來的改變，才懂得欣賞生活的某些面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剛好我想起今年的書展，我去聽了台灣作家張曼娟老師的講座，她今年出了一本新書叫《今日香港有煙霞》。她以外地人的眼光，看出了我們香港的優美之處。今天，香港有颱風。我們除了看見大自然一洗太平地後的光景，也看見颱風過後，仍舊有老人家為拿報紙而「排長龍、打蛇餅」，仍舊有售貨員整理好店舗大小事務後開閘叫喊「最後清貨大減價」，仍舊有人為了追趕巴士小巴而拔足前奔跨欄越障。這一切一切，平日都不會掛上心頭的情境，因為一場颱風，都如沖曬中的菲林相片，慢慢烙印成像。其實，颱風也是香港的一個特色吧！新來的外地人不明白颱風是怎樣一回事，正如土生土長的我也不了解雪雹龍捲風洪水是怎樣一回事。自然塑造了一個獨特的地方，那裡的人也塑造了一些特有的景象。人與自然的互動，正是世界有趣之處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提外話一說，香港人近年常說颱風能否打成，與「李氏力場」有關。今次有人說「李氏力場」因為節省能源而關閉一陣子，讓「十號波」打成了。每個地方的自然現象，往往與一些神話傳聞拉上關係。現在香港的颱風也有這樣一說，其實是蠻有趣的，為這現象添上一點可愛。

 

        二千年後第一個十號風球，歷史名冊上又增加了一個名字——「韋森特」。無論今天香港是否有颱風，始終吹不散人們的生活。

 

2012年7月24日

(1685字)

速扎第一百零二 — 《第一次》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戀愛的味道，無論是第一次，或是最後一次，都是如此的難以忘記。

        已經忘記了上一次進戲院看純愛式電影是甚麼時候。雖然愛情的故事，劇情總是猜得出的土氣，但是如何讓土氣的情節寫出新鮮，讓平凡常見的情感寫得真摯動人，讓一刻的感動寫成令人永遠刻骨的回憶，就是值得欣賞的精妙之處。

        這個「土氣」的故事，講述一位患有遺傳病的妙齡少女宋詩喬，她因病而不能作劇烈運動，但她有一個心願，就是能在舞台上圓她的跳舞夢，讓她的人生被照亮一次。一次的「偶然」，遇上了高中時候他曾暗戀的男生宮寧。兩人很快便互生情愫，擦出愛火。其後他們因為很多阻力若即若離，但始終還是戰勝了。在宮寧的鼓勵下，詩喬毅然參加跳舞訓練和演出，最後歷盡艱辛踏上了舞台，演出了她第一次、也是最後一次的表演。

        整齣電影中，有一幕我特別的喜愛，就是宮寧與他爸在街頭對峙的一幕。宮寧的爸表面上是一個酗酒的人，裝得像個無所事事的流氓似的。但是一到雨天晚上，他便會披起雨衣、手執紅旗、口咬哨子，站在一個路口指揮交通，年年月月永不改。那一幕父子爭拗，也是由於他強要在工程進行中的路口指揮而發生。這位父親的背後，原來有一個放不下的擔子。因為他太太是在某個雨天、那個路口因車禍去世的。忘不了的，就用行動以抒愁苦、遺恨，也希望這個路口再沒有第二個悲劇。他的心意，或許在旁人眼中笑是痴，連作為兒子的宮寧，也怪老爸徧要把他的舊傷挖得更深。但最後詩喬作為一個外人，她以她善良的心，把他倆心中的結都解了。這不單是純粹化解父子間隔閡的情節，也是為宮寧和詩喬兩人之間，戀愛的「真實憑據」。

        為甚麼說「真實憑據」呢？看了電影的人就會知曉，宮寧的出現，是人工安排，本是一場由詩喬媽媽編導虛構的戀愛。這個「宮寧」不是真的宮寧，真的宮寧很久以前已經死了。但這個故事就是說，愛一個人，無論你用的是甚麼身份，對方所愛的是你的人、你的真實、你的所有。當詩喬離去後，宮寧聆聽她生前錄下的磁帶，他聽到詩喬叫他真名的一刻，他就知道這愛他是永遠再忘不了，於是放聲痛泣，充滿愛情味道的男兒淚，哭得像個小孩。

        詩喬是一個充滿幻想、陽光樂天的女孩。從她的畫中，這世界是卡通的、美好的。把心底話用錄音機錄起來，只用磁帶而不用別的，是因為磁帶可提醒她，時間在流逝。一生都不敢去追夢，直至遇上了宮寧，為愛而努力付出，即使耗盡生命的最後，也決定要燦爛一次，做到此生無憾。老生常談：愛情的力量是無限大。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愛情，我相信任何人，都甘願不惜一切，去體驗一生一次。有些東西，正如在世界最高峰眺望天地間，我們都享受那窒息感換來的偉大，即使明天再呼吸不到氧氣。

        愛情，歷久嘗新，永遠有說不完的絮語和佳話。Love in the passage of time. Glamorous throughout the world of destiny. Once and Forever.

 

2012年6月19日

(1101字)

(主題曲 – Angelababy《都要微笑好嗎》：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dysX20PXuDg)

 

速扎第一百零一 — 驀然回首的光輝

 

 

 

      生活中不時出現令人提不起勁的、沉重的低落感，而這種討厭的感覺，在這過去的幾百天，如躲藏在樹林深處的游擊隊，冷不防的向他開出偶然的一槍。

 

      當日從大城市得到了出城的資格，光榮地踏上旅途的青年，打算抱著以往的豪情壯志和風光日子，昂首闊步向新的地方進發。他心裡滿懷憧憬，認為自己是上天寵愛眷顧的幸運兒，未來無論遇上甚麼困難，都可以一一輕易化解。他幻想過，十年後的他會是一個享負盛名的大贏家；他幻想過，將來他的生活必定是風條雨順；他幻想過，終有一天他能夠實現他的夢想。雖然這些想法都是有點天馬行空，但他相信，他有能力達到他所期望的願景，即使不太成功，也未至於徹底失敗。

 

      可是日換星移，當他越走越遠，攀山涉水過後，回首再看不見那曾令他自豪的起點，他的心開始被陰霾遮蓋，薄暮時分的太陽，所發出的光已經照不到現在的他了。他頓時失去了指路的明燈，在森林裡，身體被密密麻麻的樹藤纏繞，使不出力勁來，只能鵝行鴨步，踉踉蹌蹌的走。意志逐漸被夜幕吞蝕，漫漫長夜，時間像停滯不前，一秒如十年。他已經忘掉，他是怎樣和為何來到這裡。他很想離開這個鬼地方，而諷刺的是，這個鬼地方，竟然是當日他最嚮往、最想探索的寶地。這一刻，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前進的理由，就這樣他保持被樹藤吊著的姿勢，做了樹林中的「扯線木偶」，一做便是幾百天。

 

      「砰！砰！」最痛，莫過於子彈穿透身體，而毫無知覺。

 

      失去了動力的汽車，如果沒有人幫它修理引掣，它永遠只能是廢鐵。有一天，天空中出現了一隻鴻雁，看見牠在空中巡視了一會兒，然後朝樹林中的他俯衝下來，他身上的樹藤馬上斷了。大雁放下了一封信，然後離開。他拾起一看，原來是他一位朋友的來說，他的朋友來信告訴他，經過長時間的奮鬥，終於得到了出城的資格，現在正朝樹林這個方向趕上來。信裡寫滿了興奮激動的話語。他看了以後，心裡不由自主的有了莫大的感動。他忽然記起，當天他出城時立下的熱血誓言：「我一定會成為與今天不一樣的人物。」他撫心自問，在過去的幾百天，究竟改變了自己多少？學到了甚麼？得到了甚麼？為甚麼當天的青天之志，現在渺無踪影？是否仍然努力向著目標進發？

 

      這一連串的問題，如果只是換來欷歔的答案，意味著生活並沒有進步過。沒有持守到最後的人，是不會獲得最後的笑容。有時候，人總是埋怨找不到衝勁去行動。只懂保護舊有的生活方式，是不會找到那股勁兒的。倘若找不到，不妨驀然回首，尋找消失於過去的光輝，想想當時的經歷，也許能找回時光的力量。人最大的力量，就是自己的信心。相信一個道理：生活不是「捱」過便罷，而是要「奮鬥」過才有價值。

 

      他，終於想通了。至少在下一次傷口感到痛楚前，再不會受到槍擊了。

 

(2012年3月23日)

(1079字)

 

 

速扎後記 —— 突破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回望最初，只為了不忘本。

        「連續地」寫了一百篇的《速扎》，發現自己作了很多方面的突破。「毁掉」自己定下的限制，字數無上限，也做不到每日行文的條件。這樣的「突破」，說好不好，說壞不壞。《速扎》的全名，實為《限時速扎》，原意為在有限的時間和字數裏，精簡地道出自己的所聞、所思，過程中，無論心理上或思想上，要堅毅持久地承擔一種責任，需要承受莫大的掙扎。到了某一天，決然放棄從前的承諾，我行我素，即使不被人白眼，自己也會惱怒自己，空頭支票一張又一張地開出。此時，你總會有一個為自己辨護的理由：規則是死的，人是生的；窮則變，變則通；懂得改變，才會有進步。內心中的兩個「我」，各執一詞，我永遠在談判之間，取了所謂「中間之道」。寫作向來都是由心而發，難抑一時的思潮澎湃湧現，也是情有可原的。

        《速扎》，見證了我在去年九月至今年二月的寫作歷程。開始時，心懷壯志，為了一個「偉大」的夢想，決定從這裏起步，每天都花上一兩個小時寫，只管堅持的寫，總之能夠隨手拈來的都寫，把《速扎》當日記寫，當功課寫，真有點像陳奕迅《苦瓜》歌詞所說：「青春的快餐只要求快不理哪一家。哪有玩味的空檔來欣賞細緻淡雅？」為寫而寫，就是我最初的寫照。後來，當自己親手打破既有的限制，留下一堆空言的碎片，就到了「一不做，二不休」的地步。動聽的「每日習慣」宣言，徹底的成為不切實際的謊言。有一段時期，生活上的壓逼使我半點墨也吐不出，只能夠隨意「引用」別人的文字，篏在《速扎》裏，然後添加一兩句胡謅的話。我一直在問，究竟寫《速扎》的意義是甚麼？我想從寫《速扎》的過程中得到甚麼呢？

        追根溯本，其實我只想多觀察生活周邊，深入一點看事情，學習欣賞藝術的創作，磨煉自己的文字功夫和思想觸覺。正因為生活裏沒有一種強逼性的訓練，我才想自我強逼一番，所以我必須掙扎，從新的嘗試中，不單學懂求存的方式，還要學懂表現生活的美態。

        每一篇《速扎》，都來自我的生活的所見所聞，這一點是唯一幸存的成果。每一次的選材，都是一次驚喜。腦海在瞬間閃過一兩個字詞，結果成為了當天的主題。到了《速扎》的後期，我一度曾因為想不出任何的好主題，而有頹廢的失落感，書也不想多一本。但我發現，寫不出，不是因為沒有值得寫的主題。好主題，一直都在，只是我沒有好好去尋找。不單在書裏，音樂、電影、電視劇，一切皆美。其實好的作家，誰會天生坐擁用不盡的題材？還不是要靠尋尋覓覓，洞察平凡當中美的地方，借題發揮一番？我跟自己說，當下你未必滿腹詩書可引，滿眼風光可畫，滿腦點子可用，但只要你肯努力找一找，何愁文章寫不好？一切都得靠轉化，將已有的東西，轉化己用，那才是寫作上的得益。

        「100」，是一個最適合在里程碑上出現的數字。若問哪篇最令我滿意和深刻，第55-58篇的「歲月系列」應是最能表逹我的想法。當我完成第100篇《速扎》時，雖有鬆一口氣的感覺，但卻毫無半點就此終結的想法。名義上，是最後的一篇，但在我想到下一個新目標前，我仍然會繼續的去寫。過去的幾個月，我已經把《速扎》當作是我生命和回憶的一部分，如果把《速扎》擱置一旁太久，我會有一種像兒女出國遠去的離愁別緒，心裏總是惦記著。所以，我對自己最大的承諾，就是無論如何，只要有靈感的一天，我一定要動筆。這個「山盟海誓」，是我的最後底線。如果沒有了，我也不會再是我了。

        另外，我想在此感激每一位看過《速扎》的讀者們。很土氣但真心的一句話：你們所有的讚賞與批評，是我寫作最大的支柱和動力。我期望，我能夠用心中熾熱的寫作情懷，去感染在我身邊的你們，令各位愛你們的生活，努力追求你們渴求的夢想。我會努力仿效巴金的寫作原則，把心交給讀者，跟讀者說真心話，寫作到不能為止。今天是四年一次的獨特一天，希望將來能突破既有的框架，創作出我的獨特價值。

        《速扎》——記錄一個寫家掙扎過程中的所思所想。

(2012年2月29日)

(1548字)

速扎第一百 — 個人作品展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一個人的夢想，為了成就其他人的夢想，這樣才是偉大。

        早前黃偉文的作品展《Concert YY》，邀請一眾歌星，演唱他精心挑選的填詞作品。在2月12日，我終於有幸進入紅館，欣賞一場我難以忘懷的表演。這是我「第一次」在紅館看演唱會。我知道我曾經進過紅館看「輝黃演唱會」，可惜當時我還小，對那次經驗毫無印象。所以，我對這個「第一次」特別感到興奮。

        人山人海，氣氛高漲，全人類跟著音樂搖擺拍掌，正是演唱會吸引之處。音樂一起，熟悉的前奏，便使人尖叫不已。歌手從舞台底升起，金口一開，立即掀起高潮，人聲鼎沸。紅館的頂部有多個字幕顯示屏，歌詞一字一句飄浮在空中，我也忍不住跟著唱，沉醉於比卡拉OK更高的享受。

        黃偉文以一個填詞人的身份開演唱會，有別於一般歌星演唱會那樣，這真的不是一場「一人騷」。他本來就並非一個唱歌之人，他自己也戲言，他的演唱會也是一場個人「Fasion Show」。從他筆下，創作出恆河沙數的經典名曲。他用文字，替旋律說故事，反映社會現象，道出人生百態。歌手深情地唱出當中的意義，高音使人激昂，低音令人沉鬱。餘音的震動，撩動出樂迷的共鳴。歌和詞奇妙的結合，古往今來就是一絕。這樣的一個演唱會，每一首歌都讓我感歎「此曲只應天上有」。

        作為一個填詞人，他心中有著一種使命感。他在《詞家有道》一書中的訪問提到：「我想要呈現廣東歌詞還沒有做過的、有趣的東西，令人知道同一件事情，世上是有很多不同的想法、思考角度的。說起來似乎平平無奇，我想做的也不外乎這樣而已。」在這次的演唱會上，他說他希望為每一位歌手寫一首屬於他們的代表作。這是何其有自信之言！他在訪問中也說過：「林夕和我還在寫並不是因為我們有名氣，而是我們真的寫得好。打個比喻，如果現在要舉辦一個不記名的填詞大賽，全香港喜歡寫詞的人都一起來參加，我依然有信心可以打入三甲位置。我開始寫詞的時候，『上面』也有很多前輩同輩在寫呀，我所做的就是好好的寫，有志氣地努力的追求『超越前人』這件事，成為一個出色的詞人。」

        填詞，是燃點起我寫作之火的火種。因為看過《詞家有道》後，了解現今香港填詞界中人的辛酸，也明白了作為一個詞人、作家所執之抱負。其實，無論是任何文學體裁，只要是能用文字成就他人，也是好文學，根本不須以流行與接受程度等標準，判斷歌詞是否文學的一種。在演唱會中，觀眾欣賞舞台上表演者盡心的歌舞，為他們的辛苦排練與長久的磨煉而拍掌。除此以外，我更會將注意力放在每一首歌的歌詞，去感受和領悟黃偉文的憑字寄意。一個不單為自己而寫、還為他人而寫的作家，今天能舉行他個人的作品展，回顧自己每一朵筆下之花，公諸同好，我相信這就是一個作家的生命動力，人生所為不過如此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 大熱流行歌曲如《末日》、《那誰》、《陀飛輪》等等，現場欣賞的震撼自然不用多說。另外我也特別喜歡劉浩龍的《髒話阿七》、Shine的《燕尾蝶》、王菀之的《最好的》和最後大合唱的《給十年後的我》。

        《髒話阿七》以一個平凡「阿七」的人生，表逹即使我生活艱難，可試試學「阿七」那樣，說句髒話，咒罵一番，罵完後，勇敢去面對。「人生最痛那晚，沒有燒炭。」「面對的方式雖不高雅，亦盼粗中有神話。」「為了活已不可再害怕，如世情無法再招架，試試怒罵，直到罵退它。」

 

(劉浩龍《髒話阿七》：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YkMeEhyqGC8)

 

        《燕尾蝶》用了環保和愛情的主題相結合，美麗的燕尾蝶難以適應現今的繁華盛世，最後對花蕊也沒有了掛念的觸角。絲絲的悲情與嘆息，表露無遺。「摘去鮮花，然後種出大廈。文明是種進化，儘管適應別制止它。力竭聲沙，情懷承受不起風化，叢林不割下，如何建造繁華？別問怎麼不愛它？蝴蝶夢裡醒來，記不起，對花蕊，有過牽掛。」

 

(Shine《燕尾蝶》：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vWDX-lPXQxk)

 

        《最好的》有一種神祕的感覺，當中包含著一種對這個世界的控訴。所謂藝術，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有些不設實際。正如許多偉大的藝術家，在生時作品不被接受，死後才聲譽卓著。也因如此，藝術彷彿是一種浪費的、徒勞無功的東西。但在創作的過程中，人卻會毫保留地追求完美，將最好的都奉獻上，無論是文學、音樂或其他藝術，製成品往往包含了人類精神上最美麗動人的結晶。「難忘對他，枉花的氣力嗎，流金的歲月嗎？你不明白最動人的創造，永遠下場一樣，給糟蹋吧！他，不太值得吧？但你將最好那些，全贈他吧！」

 

(王菀之《最好的》：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WU2ZsWCgK_g)

 

        《給十年後的我》，歌名和歌詞已道出一切。十年以後，記得反問自己，我還快樂嗎？「這十年來做過的事，能令你無悔，驕傲嗎？那時候你所相信的事，沒有被動搖吧？  對象和緣份已出現，成就也還算不賴嗎？旅途上你增添了經歷，又有讓稜角，消失嗎？  軟弱嗎？你成熟了，不會失去格調吧！當初堅持還在嗎？刀鋒不會，磨鈍了吧？  老練嗎？你情願變得，聰明而不衝動嗎？但變成，步步停下三思，會累嗎？  快樂嗎？你還是記得你跟我約定吧！區區幾場成敗裡，應該不致，麻木了吧？  快樂嗎？你忘掉理想，只能忙於生活嗎？別太遲，又十年後至想，快樂嗎？」

 

(大合唱《給十年後的我》：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nkA1lECXaVY)

 

        演唱會落幕了，我的速扎之幕也暫時落下了。台前即使沒有表演，我也要提醒自己，幕後的工作，一分一秒都是為了未來再踏台上的無數個三小時。夢想不夠偉大的，就讓它變得更大吧！為了實現一個屬於自己的個人作品展，我一定不會忘記今天對寫作的熱誠。文字，今天我認定你了！十年後的我，我來了！

 

(2012年2月23日)

(2115字)

速扎第九十九 — 中國詩文化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與詩接觸已有一段時間了，但自問對詩的認識真的不太深入，所以不時也需要進修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 詩，有人以為過於「虛無飄緲」，難以明白意境。如果以學術的角度，詩的確是一門深奧的學科。但是，如果我們純粹以消閒興趣的角度去看，便會發現詩的樂趣。每一個國家都有屬於自己的詩文化，而中國的詩，有時候也是一種文字遊戲，可以令人玩樂無窮。

        有一種詩，叫「藏頭詩」，這是我最初常「玩」的詩。故名思義，就是每一句詩的開首一字，能夠拼湊出一句有意思的句子或詞組，例如：

        癡情原本似秋風，狂嘯西来下碧空。公有深情滿懷是，子規聲裡捲飛红。

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 「火焰體詩」是將詩句排成火焰的樣子(可以是三角形)，讀法由下而上：

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       開

             山 滿

            桃 山 杏

           山 好 景 山

          來 山 客 看 山

         裡 山 僧 山 客 山

        山 中 山 路 轉 山 崖

 

        此詩讀作：

        山中山路轉山崖，山客山僧山裡來。山客看山山景好，山桃山杏滿山開。

 

        「飛雁體詩」貌似菱形，讀法需「左右開弓」，呈人形雁陣：

 

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 山 山

              山 遠 花 山

           山 路 草 雲 接 山

        山 又 猿 飛 綠 鳥 樹 山

        深 客 片 抱 偷 澄 僧 林

            片 繞 僧 樹 請 澄

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 飯 山 山 吟

 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 客 尋

 

        此詩讀作：

        山遠路又深，山花接樹林。山雲飛片片，山草綠澄澄。

        山鳥偷僧飯，山猿抱樹吟。山僧請山客，山客繞山尋。

         

        「回文詩」，不用多說，看下圖：

         

        此詩讀作：

        賞花歸去馬如飛，去馬如飛酒力微。酒力微醒時巳暮，醒時巳暮賞花歸。

        其實讀的技巧，其一可以是捉緊韻腳。只要在詩中看見數個同韻部的字，再推敲詩意，讀起來就應該比較容易。

 

        近來新學會的詩體「神智體詩」，源自宋朝蘇軾，當年一出，嚇得遼使不敢再言詩。下圖為〈遠眺詩〉：

         

        此詩讀作：

        長亭短景無心畫，老大橫拖瘦竹笻。回首斷雲斜日暮，曲江倒蘸側山峰。

 

        詩的遊戲還有許多，不能盡錄。上面所述的都是舊詩，新詩有沒有呢？有，花款應該還多得很！一位台灣大學教授陳黎的作品〈戰爭交響曲〉，全詩只運用四個中文字，但已經表逹了戰爭浩大的場面。有人將這首詩製作成動畫，令讀者更能體會詩的意象。

 

        詩，是人類文化的濃縮結晶，能夠將人最深的感情，投入盡量少的文字裏。言已盡，意無窮。即使只是在詩的起步點，一踏入詩的領域，便會感受到詩的魔力。好好愛我們的詩文化，別讓它消失！

(2012年2月20日)

(847字)

附：

1. 你知道開首的那首「神智體詩」如何讀嗎？
2. 陳黎〈戰爭交響曲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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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乒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乓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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速扎第九十八 — 金錢與工作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錢，錢，錢，錢。用兵戈爭奪得到的金，稱作錢。如今，生活無時無刻都在打仗似的。隨著處於不同的階段，人會不斷對個人的金錢觀作出修定，務求在戰爭的生活中尋找能應萬變的心理和生活法則。

        當我還小的時候，也朦朧地知道金錢得來不易。父母辛勞工作，給自己買這些買那些，全部都需要付出的，只不過這些付出都不是從自己來的。世界上沒有免費午餐。這個道理應該是最容易讓所有年齡的人接受。

        上了大學，自己的生活應該自己承擔，所以無論如何，自己總須賺點生活費，自給自足，再沒有問家人要零用錢的理由。但是，要賺多少才是最理想呢？是不是越多越好呢？聽起來這是一個很傻的問題，難道有人會「嫌錢腥」？(有的，不過屬於小數。)我從自己身上察覺了一個小規律：在收入多的月份，開支也多。收入多，意味著工作時間也多，相對地，自由時間便少了。時間和金錢，永遠有著一種關連。付出多少心跳，便會換到多少的發票。每個人承受完一定的工作壓力以後，便會試圖找途徑宣洩，希望在縮短了的自由時間裏，盡情些，買娛樂多些，所以用錢也會豪爽些。我自問也是一個比較克制的人，不會亂花錢，應花則花。在收入緊拙的日子，我會盡量少在街上亂逛，不急切的不買，一時之欲不買，省下來的錢，先儲起來，留待將來與朋友相聚吃飯用也好，或是參加別的活動也好，總之就是留下作未來錢，未雨綢繆之用。此時此刻，我認為賺錢不需多，收支平衡為上策，能有餘作未來錢便是上上之策，應洗則洗。

        最近我發覺朋友之間的對話中，也開始汲及投資理財的話題，一如初所料，我們終有一天會談論著你如何看今日的市場動向，甚麼號碼有潛力，何時入市是好時機。我也開始有每天留意市場狀況的習慣，等待著，等待著，等待著指數、格價的升跌。我不諳股市分析，只能視投資是一種賭博。實際上它又真的是一種賭博，靠著一點點的數字的觸覺和直覺，在網上玩這虛擬的數字遊戲。看著這些數字，真有些不敢相信，這就是我未來二、三十年的人生資本嗎？我的人生原來一直都要繞著它嗎？我懷疑，但我接受。現在的我，當然做不到秒秒鐘幾百萬上落，只要一個月能有一、兩百的進帳，我也開心得要命，暗喜道：我也有點天份吧！

        資本主義社會下，人人都在說：要懂得理財之道，才能為未來美好生活舖路，所以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資本增值。但是，「本」從何來？還不是因為工作。我又會想：工作，就是純粹為了賺錢嗎？我回答：做一份自己沒有興趣或不再有興趣的工作，唯一堅持的目的只有賺錢。工作到底是為了甚麼？常云：有趣的工作賺不多，賺得多的工作不有趣，甚少能兩全其美。昨天中五師生飯局中，大家都在談「做老師好嗎」這主題。我們看到的情況，就是有很多讀過教育文憑的畢業生，不盡都是教書的；而踏入學校教書的老師，不盡都是為「良心事業」四字而教的。重溫胡燕青一本有關教師的小說《那一塊錢》，也不禁嗟嘆之。理想與現實，永遠有一個矛盾點。

        剛剛又看過香港電台拍攝的《窮富翁大作戰》，這一集講述本地老人的貧窮問題。清晨在天光墟擺賣、四處去拾荒、幹著「厭惡性」工作、睡在狹窄的籠屋，人生到了晚年，他們仍然在工作維生，並非理想的安享晚年。他們其實在等待終結的一刻，等待過程中，又非閒著沒事做，而是展現著自力更生的尊嚴。金錢，對他們的意義，就是生命。有別於視財如命的吝嗇富豪，兩者「為錢而活」的態度，是不能相提並論的。

        當我們討論對金錢和工作的看法時，每人都會因為自身的背景而有獨特的金錢價值觀。一塊錢，在不同人的手中，就會有不同的重量。位於高處，便輕一點。在低層的，便重一點。這就是自然的大趨向，沒有絕對，只有相對。

        媽常說我，我的手指「拍唔埋」，指間有縫隙，聚不了財。這是一個缺憾，還是一個優點呢？我是那一句：應洗則洗吧！

(2012年2月19日)

(1501字)

速扎第九十七 — 終於關我地事的特首選戰

 

 

 

      三個月前，當時我寫了《關我咩事的特首選舉》，我覺得特首選戰，還不只是一場選舉而已，依然是小圈子，與我何干。今天，選戰越變激烈，梁唐兩人，先後被揭「高官秘史」，令特首選擇忽然變成娛樂新聞似的，日日新鮮，增添追看的價值，才察覺「終於關我地事」了。

      CY的「西九漏報事件」，雖汲及公平、公正及公開的問題，但相比起唐生的「僭建風波」，唐生的誠信似乎受到了更大的質疑。西九一事揚開後，CY也求政府公開西九比賽項目的全部檔案。有人對是次事件嚴厲批評CY的誠信。但僭建一事，唐生給人的感覺，就是「一個大話掩飾一個大話」、迴避責任，誠信更低一層。他的「金句」：「做男人要有膊頭，做公職要有腰骨。」自打嘴巴的說法，再一次鮮明化他滿身缺失的形象。所以說，「未來特首可能係何俊仁都未定」！

      特首究竟要有甚麼特質呢？特首其實也是一分工作，當然也有「僱主」特定的要求，並不是簡單的「香港永久性居民及中國公民，並無任何外國居留權」、「年滿四十周歲」、「在香港通常居住連續滿廿年」、「不少於一百五十名選舉委員會委員提名」。經過幾個月來連串的選情報道，很多市民心中也建立一套「何謂合適特首」的評分標準。誠信應該成為了重要的一項。即使他對香港的未來發展有多大的影響力，一個不能面對公眾、對公眾坦白的人，很難令市民對政府有信心，儘管我們一向對政府的信心度持續低企。如果我問，一個對民生有利、能惠及最多階層的特首，但誠信上屢有缺失，與一個管治力稍遜、但信用紀錄良好的特首，你會覺得誰當特首較好呢？或許這樣問，有點兒模稜兩可。如何能清楚知道一個人的誠信如何呢？真的只靠傳媒，看看他們能挖出多少秘聞，從而再判斷他為人如何嗎？其實，誠信既不可量，就只得靠人們的印象了。今天唐生「中招」，難保CY明天不「中彈」，未可見也。何俊仁擁漁人得利之勢？也未見得。

      題外說一說，網民的「二次創作」，也盡於今次特首選戰可見。香港人創意無限，我非常支持創意產業。另外，傳媒出動吊臂車圍拍「唐宮」，也可算是空前未見。如此「大陣象」，真令人讚嘆讚嘆香港傳媒求真的精神。新聞自由，就是不惜工本也值得追求的事。

      其實我只懂笑說寫小說，結果寫出一句句謊言五七絕。算一算，我還是回地底繼續鑽，享受風花雪月。

(2012年2月16日)

(909字)

 

 

速扎第九十五 — 時光詞場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完成了一年浸淫於詩歌的歷練，今年開始，進入詩的另一種形式——詞。

        詞，有「詩餘」之稱，但許多人都不認同詞只是詩剩餘出來的一部分。詩較為理性，詞較為感性。由於詞長短句不一，能做到收放緩急自如的感覺，把最細膩、真切的感情表逹出來。所以，詞某程度上比詩更優勝。

        張曼娟繼《愛情，詩流域》後第二卷藏詩卷《時光詞場》，以詞為素材，為每首詞寫下一段相關的小故事。選取蔣捷作品《虞美人》中的聽雨意象作為主題，領出人生不同階段的心境變化。時光的秘密，就藏在雨水當中。

        「少年聽雨歌樓上，紅燭昏羅帳。壯年聽雨客舟中，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。而今聽雨僧廬下，鬢已星星也。悲歡離合總無憑，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。」

        今天情人節，分享書中一則愛情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 一位年老的退休軍人，曾經拿刀舉槍殺敵的他，現在拿起繡花針補衣裳。床上躺著他癱了的妻子，年輕時她家境很好，但她不顧眾人的反對，嫁給了他。嫁他的時候，她將她美麗的烏黑長髮盤在頭頂上，自誇她是個不戴花卻比花還美的新娘子。婚後不久，因為戰亂，他們過著居無定所、三餐不穩的生活。一天，丈夫救了一群曾經跟過他出生入死的年輕逃兵，可是家裏除了一枚蛋，和一些借來的饅頭，甚麼也沒有了。當丈夫帶孩子到河邊洗澡時，妻子不知去了哪兒，他心急如焚。他正害怕可能會永遠失去她時，她匆匆回來，拿著一隻雞，用牠煮了雞湯，餵飽了孩子們。夜裏，她為他們每一人縫釦補釘。翌日的清早，他們目送著士兵們離去，面上掛著依依不捨的樣子。丈夫忽然發現，妻子無端用頭巾包裹著頭，跟平日不一樣。他摘去頭巾，看見她最引以為傲的長髮，消失了，已經換成一頓最溫暖的晚餐。如今床前的他，是否正憶起當天的事呢？或許吧！

        宋．賀鑄《鷓鴣天》：「重過閶門萬事非，同來何事不同歸？梧桐半死清霜後，頭白鴛鴦失伴飛。原上草，露初晞，舊棲新壟兩依依。空床臥聽南窗雨，誰復挑燈補夜衣？」愛情，本來就不談物質的生活。無論當天怎樣的艱苦，今天眼前人如何的滄桑，往日的細微處，均盡化成現在和未來的記憶，藏於心底，甜蜜一生。

        當時只道是尋常，今方覺，勞生長，回首思念總淒涼。這就是人生吧！

        踏足詞場，讓感情再昇華多一分。悲歡離合，滴滴映天明。

(2012年2月14日)

(881字)